番外:死地之花-《穿成魔尊后我成了团宠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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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若非缺食少粮,他们也不必冒着这么大风险去打猎捕鱼。

    春天迟迟不来,农田里冻硬的土壤甚至无法播种,今年将是颗粒无收的。

    地窖里储存的蔬菜快要耗尽了,米缸里的米越来越少,连包子铺也已经无法开张,老妇人柱着拐棍站在门口,冲前来买包子的小哑巴摇摇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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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不仅人饥饿,畜牲也很饥饿,山里的野兽开始接二连三下山袭人,隔三差五就有人死于非命。

    村门们家家闭门不出,极寒交迫的人们已无力抵挡野兽袭击,人人自危之中,再也无暇顾及那对命苦的母子。

    小哑巴的母亲断了药,一病不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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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走投无路的村民坐上驴车,前去附近的城池求助,却一去不返。

    半个月后,有人拉回了他们的尸体,尸体身上伤痕遍布,竟是被守城士兵活活打死的。

    整片土地都陷在严寒之中,这种千年难遇的大灾之年,没人能够顾及他们。

    拉车的驴被士兵牵走,宰杀分食,乱棍打死的尸体就那样被抛尸荒野之中,无人问津。

    死去村民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,土地挖不开,连掩埋他们都无法做到。老猎户的儿女将他生前制作的陷阱铺在尸体周围,以防被野兽啃食,可即便这样,依然有饿到发狂的野兽扑上来,哪怕下一刻就会被陷阱杀死,也要在死前填饱肚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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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包子铺的李奶奶自缢身亡了。

    老人无儿无女,在村里开了几十年的包子铺,年过花甲的老人一辈子平安顺遂,却选择以这样一种方式提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,将家里最后的一点米,以及窖藏的几棵白菜萝卜,送给了小哑巴。

    小哑巴家里还有仅剩的一捆柴火,他用打火石打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将柴火点着。井里打上来的水冰冷刺骨,他便用这水合着李奶奶给的米,依靠灶里时断时续的火苗,煮成了一锅半生不熟的米粥。

    他把米粥端到娘亲面前,年轻妇人面色发青,嘴唇乌白,她没接那碗米粥,挣扎着爬起身,瘦弱的手指撑住儿子肩头,用尽全身力气,嗓音嘶哑地对他说:“你要活着。”

    随即她低下头,没命地咳嗽起来,鲜血落在洁白的绣布上,无需刺绣,便开出了点点殷红的梅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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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母亲走了。

    小哑巴喝下了那碗米粥。

    没有煮熟的米,并不好吃。

    可他要活着。

    娘亲要他活着,他就一定要活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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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村民们彻底断了粮。

    饥饿的人们被迫宰杀了下蛋的母鸡,杀了产奶的羊,杀了耕地用的牛,甚至难以生火将食物做熟,便这样生嚼生肉,大人们甚至连生肉都不舍得吃,留给家里年纪尚小的孩子。

    刚刚宰杀的牲畜还是热的,放不了多久,就会变得又冷又硬,小孩子咬不动,大人便将肉嚼碎了,再喂给孩子。

    没人喜欢吃生肉。

    可为了活下去,他们只能这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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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即便如此,他们也没能坚持太久。

    在第不知多少个没有见到太阳的早上,小哑巴从家里出来,感觉村子里静悄悄的,一丝生气也无。

    昨夜,山里的野兽没有再来袭人。

    或许是野兽已经死绝了,或许是村里不再有活人,或许是村口堆积的尸体已经足够多,野兽也不愿耗费体力与活人搏斗。

    路上的积雪许久没人清扫,已经有齐腰那么深,小哑巴艰难地在雪地里行走,早上差点没能推开家里的门。

    他一户一户地敲门过去,没有一家人回应他。

    村里没有活人了。

    李奶奶送的粮食早已耗尽,他已经整整十天没有吃过东西了,可不知为什么,他竟并不觉得饿,也不觉得渴。

    他手脚并用地在雪地里走着,身上单薄的衣服已被雪打得湿透,可他却觉不出冷一般,继续挨家挨户地敲门。

    整整敲了一上午,没有得到任何回应。

    他明明记得昨天邻居家还传来了小桃的哭声。

    三天前还听到狗剩喊着“爹爹我冷”。

    半月前几个村民分食了最后一头早已冻死的耕牛。

    如今,玄境村却真的没有一个活人了。

    小哑巴站在雪地里,他脸上一片茫然,不知自己该做什么,该去往何处。

    为什么只剩下了他一个。

    他也想和大家一样睡去,可娘亲要他活着,他不可以死。

    如果有火就好了。

    如果有火,就可以驱散这绵延不绝的寒气,不至于让村民们活活冻死。

    如果有火,就可以继续给母亲煎药,可以治好她的风寒。

    如果有火,就可以熬出一碗热腾腾的米粥,烧熟蔬菜和肉,村民们吃了,就有力气砍柴,有力气捕鱼,有力气打猎,有力气弄到更多的食物。

    如果有火,山里的野兽就不敢靠近,不敢来村子里袭人。

    如果有火……

    他想要一簇永远不会熄灭的火,可以点燃被雪水浸透的柴。

    小哑巴怀揣着这无法实现的愿望,步履艰难地向村口走去,他看到村民们的尸体无人收敛,已经被飘落的白雪覆盖,像是有人为他们遮上一块白布。

    这样还不够。

    娘亲说过,要入土为安。

    他第一次问起爹爹时,娘亲便说爹爹已经入土为安。

    爹爹要入土为安,娘亲也要入土为安,包子铺的李奶奶、养羊的刘婶、放牛的杨叔,也要入土为安。

    铁柱要入土为安,狗剩要入土为安,二丫、小桃,都要入土为安。

    还有村里的鸡、鸭子、牛、羊、大黄狗,所有死去的人,所有死去的动物,都应该入土为安。

    这样想着,他拖起了沉重的铁锹,试图挖开地面埋葬所有人,可土地太硬了,硬得像一块石头,成年人尚且挖不开,又何况一个只有八岁的孩子。

    小哑巴很不甘心。

    他看着满地无人收殓的尸体,内心涌起某种强烈的冲动。

    他想要安葬他们。

    突然,内心的冲动突破了某种看不见的桎梏,他脚下的土地骤然开裂,裂隙向四面八方延伸,冻硬的土壤塌陷开来,整个玄境村陷入地底,被翻涌而上的泥土淹没。

    山崩地陷之时,他似和这土地产生了某种共鸣,通过泥土连接,他看到了很多东西。

    他看到娘亲的尸首还在家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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